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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|第一弹——幼猫奶糕

忆往昔岁月酿成酒

有人说长安如梦。

于是现世一年，梦入长安已不知何年。

于是这一日，除了穿越而来知道真相的刘备孙尚香二人，大唐恰国庆。

可是王者峡谷的庆典又如何会低调？

便于是，这一日，天降神迹，帝惊，或曰双喜临门，天佑大唐，世皆然之。

——楔子•时间设定

【秦地•秦宫】

【一】

“呵，天佑大唐？怎么不说这天也是他大唐的呢！”殿外传来如此讥嘲，音色格外刻薄地传入了大殿。

又在闹了，真是麻烦。

他无法对抗的，他生来便存在的麻烦。

嬴政有些恹恹地坐在龙椅上，温暖谦和的画皮之下，满满的刀锋锐利。一如他此刻深不见底的眼神，不确定而难以捕捉的一抹戾色，一闪而逝。哪怕是、面对他的母亲——

害白起变成这幅模样的，他的亲生母亲。

今日是王者峡谷的庆典。

庆典，总是开心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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思绪混乱，嬴政试图说服自己要维持一如平日的宁静气质，只是愈束缚愈反抗，那些思绪就变作锁链，箍得太重太用力，一步步掐紧到血流满地。

就好像那天他瞧见血池里的少年，一瞬间，心中屋宇崩溃成荒。

不可抵挡的，刹那崩塌。

那是，那是先前还与他一同学书的，他的血亲啊！

他的亲哥哥，母亲怎会这么做。

与少年一同送入血池的，好不容易专属嬴政的年少念书记忆。

怎么可以！

甩甩脑袋试图冷静，抬眼却是暗红色宫墙。藏不住的，龙椅上高高在上的帝王每日踏着尸体存在的真相。

皇家尊严，一声号令，宫内宫外，千千万万人顶礼膜拜。可真正知道他模样的有多少，眼里看到他的有多少？帝王，不过是一个抽象的符号，只这一条，就可以把原本鲜活的生命扭曲定格。

他知道他存在的每一秒，都有人为他而死。

亦知道，所有人都可以是自己的，而帝王，是天下的。

他必须，是天下的。

嬴政闭上眼，却依旧还是那人模样，张眼，那个可以说被他一步步害成这个下场的人型兵器近在咫尺。

怎么，他也没有去庆典？

不可置信的，看着那人自光明踏入己方黑暗，一步步没有哪怕一丝迟疑。

就这样一步步的，举身被晦暗吞噬。

【二】

温暖渗透，十指契合，扎入骨髓的难忘。

那是他头一回被人这样颤抖着悲伤掐住手，死死的，好像是把一切都打了结，自此再难分开。

握住他手的人眸子黑得那么深邃又锐利，被华服辉光氤氲着迷蒙打磨得高贵不可触及。

秦王，嬴政。

他的阿政。

——我知道你尽力了，接下来的，交给我就好。

那些黑暗得见不得光明的，那些猩红肮脏到染上就再也洗不净的，一切。

先生不是常夸奖你乖吗？这么懂事的你，又怎么可能适合沾染那些？

所以，我来就好。

——我知道你最听话了，这一次，也听一听兄长的话吧。

谁也不会知道，他从血池出来的那一瞬间，心中，竟是欣喜的。

他安静地凝视怔忪在一旁悲伤几乎无可抑制的少年，从血池起立，定定望着那人。

他说我总算可以帮你了，我好开心。

他说没关系，不要难过。

他说不要哭。

不要哭。

阿政。

【三】

一如无数次一样，白起走到他身旁，单膝跪地。

一时间静默无言。

但白起几乎是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嬴政的异常。可他嘴笨，成为兵器后声音也不好听了，有些迷茫。

最后，白起呆呆举起他的机械臂，指着窗外几乎挂到正中的太阳——

“陛下，时辰差不多该到了吧。”明明机械的言语偏偏

嬴政一时愣住，总觉得有什么很熟悉，一闪而逝的。

白起固执地指着殿外。

“陛下，时辰到了，请用膳。 ”是以为多加一个“请”就可以显示多尊重吗？

终于，看着那人近乎执拗的反常暗示，嬴政想起了那时年少，那些从不属于天下，只属于“嬴政”的东西。

时隔多年，嬴政看着动作一致言语相同的人形兵器，恍惚间觉得自己又看见了那个少年。

那个与他同窗陪他玩耍的少年。

那个顽皮捣乱总被先生训诫的少年。

那个眸子狡黠永远笑着的少年，那个肯为他求情伴他左右的少年，那个……只属于“嬴政”而从未属于过天下的少年。

白起。

无论如何这个人还在不是么？

心，难以控制的，又死灰复燃从谷底渐渐升起。

一点点的，随着白起依然努力却笨拙呆滞的动作而雀跃起来。

这家伙。

无论是什么时候，都可以这么轻易地，把他的情绪调动起来不是么？

“陛下，时辰到了，用膳吧。”白起简直十分坚持。

看着眼前人，嬴政发现，其实变的一直都是他自己。

白起，从未变过啊。

少年也好，兵器也好。一直一直，从未改变——从来，都是只属于“嬴政”而非帝王的独享。

原来他还有可以相信的，只属于自己的私藏。

嬴政看着那个兵器与少年重合的影，不由自主地，点头，唇角扬得老高。

【四】

“你一同坐下吧。”遣出下人，嬴政这么招呼着，心中阴郁几乎一扫而空，连同眸光，都明澈起来。

“白起，今日庆典，是盛事。可有什么想要的奖赏？”好到，想要给他的私藏撒奖励，就为了换那人一个错愕的欣喜。

他想给这个蠢到一直坚持着站在自己背后的私藏物一些奖励抑或是……补偿。

一瞬也好，迟了许许多多年也好。

就算是，明知许多事情已无法再挽回也好。

这个人没有怪过自己不是吗，从来都没有。

“唯愿追随陛下，此生不离。”那人却是这么说，简单又坚定的，一如既往。

嬴政一怔，心里某个被他埋藏最深的角落，就这样被触及。

于是腾地，整颗心都柔软下来。

嬴政发现，今天他的心情真的很好。大概，是真的上天的庆典了吧？

“陛下，今日阳光很暖，可要出宫？”那人又问。

“替我备车马。”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这么说，眸光穿透深深的宫墙，落在遥远的王者峡谷，仿若已然瞧见自己与身旁人站在那块土地上的情景，“今日，好说歹说是庆典不是么？”

今日庆典，他还没有向神明请愿。

多幸运，许是上天替他留了这愿望——

愿来年，来生，来世，皆相伴若此。